独居生活:从火锅到啤酒,小玉的平静与挑战,探索独居的真实感受
独自生活从来都不是人生的目标。
作者|冉毅
编辑|易页
国庆节过后,郑州突然变冷,即使不下雨,也总是大雾弥漫。
周末晚上,小宇从厨柜最里面拿出了一个日式小灶和一个乳白色的小锅。倒入水,加入火锅底料,以及预先切好的香菇、杏鲍菇和金针菇。起小火,等汤全部沸腾后,就可以冲洗自己喜欢的食材了。
我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打开一罐啤酒,而我的胖猫则睡在我的脚边。这个时候,她就可以忽略工作群里的消息了。从喝一口轻柔的啤酒开始,到厨房里的流水声结束,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个过程中消失了。
今年是小宇独自生活的第二年。她独居的两年里,并不是每一天都如此平静美好。当事故发生时,她常常感到孤立无助。
美国作家梅·萨滕在《独居日记》中这样描述独居生活:“只有当我独自一人,环顾这座房子,重温与它的旧日对话时,我才能充分体会到生活的滋味。”
这种“生活的滋味”融合了独居年轻人的独立与孤独、自尊与自洽。小宇将独居理解为“自由与孤独的并存”,“主动选择与被动接受的混合体”。
独居是年轻人人生的一个阶段,还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年轻人向往什么样的生活?或许,可以从他们的故事中找到答案。
独居是一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过程
“独自生活更像是一个接近自己的过程。”小宇所说的“自己”,可能是你还没有发现的真实的自己。
小宇是独生子。上大学之前,她从未离开过父母。大学毕业后,她住在宿舍里,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独居。毕业后,她顶着房租的压力,在郑州老城区租了一套单身公寓。房间不大,也就三十平米左右。客厅和床是相邻的。还有一个朝南的小阳台,还有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厨房的小阳台。
家里的阳台采光很好,每天早上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小宇还买了很多漂亮的餐具和杯子,每天认真做饭,常常为“用哪个盘子盛菜”的问题纠结很久;她还添置了一盏落地灯和一个书架,上面放着127本书。
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日子过得平淡而自由,但孤独感却时不时向她袭来,小雨也发现了“低能”的自己。第一次感到孤独是在一个平凡的下班后的夜晚,重复了很多次。
“冬天天黑得早,一打开门,屋里又黑又安静,只有楼下偶尔传来孩子们玩耍的声音。”那天晚上,小宇没有自己做饭。她早早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想通过看剧来解解闷。孤独的感觉。
此后,她常常需要在晚上与孤独作斗争。小宇说,“毕业后,我发现自由和孤独是并存的,孤独也需要能量。”
流浪猫琪琪的出现给她带来了新的能量。
琪琪出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小宇没有犹豫,轻松地捡了起来,带回家了。之后,还有一件“小事”等着她回家。但琪琪却成了生活中的“急事”。
周末下午有快递员送货上门。门一打开,琪琪就冲出家门,缓缓走到走廊的另一端。小宇想都没想就出去追猫了。因此,阳台的窗户大开,让空气流通。小玉还没走几步,门就被“砰”的一声锁上了,猫沿着走廊跑了出去,消失了。
“完了,钥匙和手机都在家了,”小雨心里想,“还是先把琪琪抓起来吧。”她在12楼上下爬了五次,还是没有找到这只猫。回不了家,我只能踢掉拖鞋向物业求助,叫了锁匠。几经周折,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小玉还是担心琪琪,于是拿着钥匙出去寻找。最后,她发现琪琪蹲在7楼住户的门边,位置与自己家相同。
从此,小宇逐渐与孤独和解。她说:“孤独和意外是一个人生活的一部分。每种感觉都有它自己的阶段。情绪来来去去,就随它去吧。”
阿宁的生活比普通独居人的生活更加自由,因为她不仅独居,而且还是一名自由撰稿人。看着她现在井然有序的生活,我简直不敢相信她以前的生活是一团糟。
阿宁说,“刚开始写稿子的时候,我真的高估了自己的自律。”家里摆满了快餐产品,要不我就叫外卖;我不想一两周才拖一次地板;我不想拖地。我常常一边焦急一边拖着稿子……
无拘无束的生活工作状态,往往带来的不是安逸的生活,而是因失去秩序感而陷入颓废的漩涡。这样的生活过了半年,阿宁真的崩溃了。 “如果我写得不好,我就交不起房租了。”
美好的生活往往只需要从大扫除开始。扔掉过期的食品和快餐产品,清理沙发上的脏衣服,把地板拖干净。好心情就这样回来了。阿宁决心夺回自己的生命。命令。她开始把工作分解为一天中的每个小时,自己做饭,每三天打扫一次房子。
阿宁明确了一件事:要选择自由,就需要比常人更仔细地管理自己的时间。缺乏意志力的人,会成为自由生活中的“废物”。 “独居者的仪式感”和“自由职业者寻找秩序感”本质上是同一个原理,那就是你可能需要为独居的可持续性付出一些代价。
独居不是年轻人的主流生活方式吗?
像阿宁、小宇这样独居的年轻人还有很多。去年,民政部公布了一组数据。 2019年,中国单身人口达到2.6亿,超过英国、法国、德国人口总和。其中,8000万人独居。预计到2021年这一数字将增至9200万。
但现在,独居青少年的定义还没有完全明确。一个人住在一套公寓算不算独居,或者几个人合住一套公寓算独居吗?
在欧美国家,很多关于独居的研究都是指独自住在公寓里,但在中国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空巢青年”,即远离父母居住,无论是独居还是与父母合住。几个人。或者夫妻同居被认为是“空巢青年”。
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冯笑天在接受三联生活周刊采访时表示,他并不认同“空巢青年”的概念。
其实,“空巢”一词来源于“空巢老人”,“空巢老人”是指子女离家后,将年迈的父母独自留在家里的人。这种被动的状态并不适用于独居的年轻人。
冯笑天认为,“独居”应该是一个人的家庭。只有进屋后不需要和任何人交往的时候,才叫独居。在中国,排除了几个人合住的情况,真正的独居是很少见的。
如此看来,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中国独居年轻人的数量在增加。看来,独居年轻人的数量有待研究。
风笑天说道:“应该明确的是,人口是按照户籍来计算的。独居的数据不仅针对青少年人群,还包括各个年龄段的人群。因此,单人家庭数量的增加并不意味着独居年轻人数量的增加。增加。”
但不可否认的是,年轻人独居的状态确实会长期存在。独居始终是独立选择和被动接受的混合体。
改革开放前,城镇居民与单位关系十分密切,单位通常为职工提供住宿。经济体制改革后,单位不再提供集体宿舍,工作时间以外的住宿问题完全留给年轻人解决。在这种情况下,年轻人租房就成了必然。为了避免互相打扰,一些经济条件好的人会选择独居,所以早期的独居是根据经济实力的选择。
随着毕业生纷纷涌入社会,独居青年已成为一个阶层乃至一种社会文化。
轻松的独居生活是一项社会成就
在欧美国家,独居文化出现得更早。在美国,2015年超过50%的人是单身,独居者占美国户籍总数的28%。独居者已成为美国第二大户籍形式。
至于许多美国人选择独居的原因,或许可以在纽约大学社会学教授埃里克·克林伯格(Eric Klinenberg)2013年所著的《单身社会》中找到答案。他在书的最后写道:“在当今高度互联网化、高度活跃、24小时不间断的社交文化……独居为我们提供了实现高效自我隔离的时间和空间。”
在他看来,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独居,因为他们能够承受这样的生活,这代表着更好的生活质量、更独立的思考和更好的教育水平。
中国的情况可能更加复杂。 《三联生活周刊》曾指出,中国在继续享有个人自由的同时,也需要面对传统单位制及其代表的传统国民福利制度的终结,以及对新社会保障制度的适应。
也就是说,上一代人仍然享受着事业单位的稳定工作、与公司合租的稳定生活,而后一代人却生活在独生子女政策下,需要面对和适应独生子女政策带来的后果。换工作。生活的不确定性和关系的短暂性。
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学院王一丹在《城市独居青少年个体化研究》的研究结论中也指出,社会个体确实经历了从“整体社会”到“个体化”的结构性变化。社会。”这种变化也带来了年轻人的观念从“为别人而活”到“为自己而活”的转变。随之而来的是年轻人自我认同感的增强和自我牺牲意识的下降。
此外,上海交通大学公共经济与社会政策系副教授沉阳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中国独居现象也与中国第二次人口转型有关。个人主义抬头、晚婚、生育率下降、同居和离婚率上升,都导致单身人口增加,而且单身与独居之间存在很强的相关性。
同时,网络信息技术的运用也为年轻人搭建了一个即使缺席也能进行交流的“缺席空间”。实时技术压缩了时间距离,使社会关系摆脱了“此时此地”的束缚。 “在场”与“不在场”的共存极大地改变了日常生活。
追随独居文化的是“一人经济”热潮。 2016年前后,出现了单人餐厅、自热食品等专注于单身青年的产品; RIO还推出了微醺系列,以“一人一小杯”为理念。口号中,宠物市场也发展迅速。
年轻人追求的也许是共同生活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独居”往往与“孤立”、“冷漠”等词语联系在一起,但克林伯格的调查结果却大相径庭。
他采访的300多名独居者的故事大多充满了自由。他们真心希望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安排自己的生活。但同时,与已婚人士相比,这些独居者更愿意与朋友、邻居交往,更愿意去公共场所与陌生人交流。这些结果证明许多传统观念是错误的。
同时,年轻人独居并不意味着以后寻找伴侣或结婚更加困难。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因此,冯笑天也指出,独居青少年不能被视为弱势群体,更不能被视为默认需要解决的社会问题。 。
人们之所以追求独居,是因为独居符合当今社会我们所追求的最神圣的现代价值观,但很少有人愿意永远独居。这不是人生的最终目标,而是开始一段关系之前或结束一段关系之后的一种方式。可靠的选择。
那么年轻人需要什么样的住房呢?也许不是合租或独居,而是共同居住。德国社会学家格奥尔格·齐美尔指出,虽然当代大都市人与人之间关系最重要的特征是距离,但如果距离太近,就无法充分享受个人空间。必要的联系就会消失。
已经独居三年的森阳也认同这个观点。过去三年他搬家四次。起初,他是想找一套舒服的房子,后来他希望能和七八个朋友一起找到两三公里外的房子。他说:“这样我们就不会互相打扰,当然每天的聚会也不会让我感到太孤独。”
这种观念在瑞典早已盛行。 20 世纪 30 年代,瑞典人意识到独居者希望与周围的人保持联系。因此,从那时起,瑞典规划者开始设想集体住房,在二楼设立一个公共自助餐厅,人们可以在那里与邻居一起吃饭,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在他们的房间里点餐。
类似的“共享居住”理念在中国也出现了。例如,上海和广州的706生活实验室就尝试过“共享社区”的生活实验。在保证独居租户质量的前提下,设计了很多活动和规则,以重新有意识地建立真正的对话和真正的关系。
同样,北京地瓜社区将原来的地下居委会活动室改造成社区中心,让年轻人在独居的同时也能与邻里保持正常、舒适的社交互动。
这种相互依存的生活状态使真正的独立成为可能。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