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岗白菜价买房背后的年轻人选择：从逃离到精品咖啡创业的成功故事

这座被外界定性为资源枯竭城市的收缩城市，一度因买房“白菜价”而一夜走红。 “五万一套”、“慢生活节奏”等标签，吸引了一群被大城市房价压垮的人。许多农民工来到这里定居。

但短暂的兴奋过后，不少年轻人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大城市繁华的夜生活，无法忍受鹤岗的安静和孤独。这里的冬天，5点钟天就黑了，很多商场4点30就关门了，专门为年轻人准备的娱乐场所也没有那么多。

于是，这些年轻人开始抱怨鹤岗只适合退休，没有年轻人的机会。最终，他们选择了逃避。

但也有一些年轻人留下来，在无数人失败的精品咖啡行业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并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 2020年5月底，90后小王投资20万多元，在鹤岗开了第一家精品咖啡店。经过两年多的经营，她不仅收回了资金，去年还净利润20万。

在近60%的咖啡店生存不了两年以上的市场里，小王在这座被贴上“年轻人外逃”、“资源枯竭”标签的东北小城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独立咖啡店：0家

小王是鹤岗人。 2012年，她从计算机专业毕业，和大多数同学一样，选择留在省会哈尔滨。但留给小王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我是一名专科生，大三时被安排去实习，但都是月薪800元的工作。”

生活的尴尬迫使小王不得不另谋出路。她当过房地产经纪人和服务员，最终于2015年在一家咖啡店找到了工作。

当年，哈尔滨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30977元，约2581元/月，新建住宅均价约7770元/㎡。开咖啡馆月薪3000元的小王暂时定居在省会城市，但他不敢奢望买房。

△鹤岗是否被房价困住了？

咖啡店生意不好，第二年小王就被“提升”为店长，因为之前的店长不想再工作了。眼见自己无法挽救这家濒临破产的企业，小王伤心欲绝，回到了家乡鹤岗。他与同为咖啡师的男友结婚，考虑在鹤岗开一家特色咖啡店。

当时，这种行为已经不足以形容为逆水行舟了。 2020年，拥有2500万人口、以热爱咖啡闻名的上海，拥有咖啡店近7000家，其中独立咖啡店4239家。在人口近100万的鹤岗，咖啡店不超过5家，独立咖啡店0家。

咖啡店只有五家，都是十年前很流行的。它们更像是餐厅和酒吧，而不是咖啡店——两层楼数百平方米的营业面积，复古欧式宫廷风格的皮椅和沙发，还有结构复杂的玻璃吊灯。出售的产品从咖啡、奶茶到面食、牛排，味道和品质一言难尽。

老一辈人可能会喜欢，但这种类型的咖啡店已经不再受到年轻人的欢迎。

在外界的刻板印象中，鹤岗没有年轻人，因此没有足够的精品咖啡消费群体。但小王知道，在这个小镇里，年轻人即使很少，但还是有的。鹤岗虽然没有像样的写字楼，但公务员、业务人员的收入相对稳定，消费习惯可以培养。

△小王店内出售的咖啡产品 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小王选择打造一家小而美的精致咖啡店：色彩柔和、线条简约的北欧装修，与一线城市的那些网红打卡地没有什么区别。更专业的咖啡制作技术和精美的甜品也赢得了年轻人的青睐。

小王夫妇认为，做生意能抓到一些人就够了。他们有机会在鹤岗开店。

“死亡咖啡馆”

开一家咖啡店是无数厌倦了办公室工作的年轻人都有过的想法。在每个微风徐徐的午后，沐浴在醉人的阳光下，泡一杯属于自己的特色拼配，或者煮一杯咖啡。翻翻一下工作中没有时间学习的书籍，或者用眼睛扫视一下商店，看看你的作品给多少顾客带来了惊喜和微笑。

开一家咖啡店就像一个美丽的童话。看来，不仅可以获得时间自由，还可以把爱好变成事业，还可以远离内卷和职场pua。

童话始终是故事。

许多咖啡店创业者的热情来自于中国咖啡市场理论上的巨大潜力。据智研咨询发布的《2022-2028年中国现磨咖啡行业市场报告》显示，2021年中国咖啡行业市场规模将达到1130亿元，同比增长31.24%；其中，现磨咖啡增速最快，规模达89.7亿元，同比增长41.71%。

在他们看来，如此巨大的市场怎么可能分不出“我的”这块“蛋糕”呢？

△精品咖啡不仅在资本市场上是一段佳话，也在很多年轻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unsplash

现实是，星巴克、Costa等国际连锁品牌抢走了最大的“蛋糕”；全家、711、罗森等便利店抢走了廉价咖啡市场；即使在精品咖啡赛道上，阿拉比卡和Seesaw也已经占领了市场。这样的品牌。

NCBD（食书）撰写发布的《2021中国餐饮“死亡店”研究报告》显示，近60%的咖啡店无法营业超过两年，而这些“死亡咖啡店”的平均寿命仅为27.24 个月。

亲身经历过多家咖啡店倒闭的小王夫妇自然明白这些现实。与大城市咖啡馆创业者逃离职场、寻求工作与生活平衡的初衷相比，小王一家开咖啡馆少了一些理想主义，多了一些实用主义。

小王坦言，自己的初衷可能只是“可能因为我从事这个行业已经很久了，对于开店能赚多少钱的期望不是很高，所以我并没有这么投入”。给我自己很大的压力。”

拿铁，30元一杯

小王夫妇在咖啡行业有几年的经验，知道哪些方面需要自己做，哪些材料直接购买最划算。开店前，他们通过圈内资源找到了合适的进货渠道。他们还参考小红书等平台上的流行款式进行店面装修，并经常根据节日和流行趋势进行微调。

此外，小王还专门学习了烘焙和甜点制作，扩大了收入来源。

为了节省成本，小王夫妇起早贪黑，几乎包揽了咖啡店的所有事务，只额外雇了一名服务员。每天上午9点30分之前，小王和妻子都会去店里准备好当天要卖的所有甜品，然后开店迎接早上的第一批顾客。下午顾客较多，生意好的时候，店里甚至能坐满十几张桌子。

与当地商场每天晚上4点30分关门相比，小王的咖啡店会营业到晚上10点，为很多下班后不想回家的年轻人提供了休闲场所。

当然，尽管有准备，小王还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挫折。店刚开业时，很多前来尝试的顾客都评价店里的咖啡“为什么这么苦？”

因此，小王每天都会在小黑板上写关于不同咖啡豆的科普，向顾客介绍每杯咖啡的不同之处。一些顾客被更加精致的饮品和服务所折服，成为了店里的常客。

△鹤岗和咖啡的相处比想象中要好。来源：公众平台

小王的店很快就成为鹤岗最受欢迎的咖啡店。熟客经济的红利让她不惧怕其他传统连锁咖啡店的价格竞争。

不过，由于是在疫情期间开业，小王的店经常受到影响。起初，她还选择连接第三方外卖平台，但最终被平台收取佣金而退出。好在鹤岗市区不大。小王不忙的时候，自己跑腿、送饭，节省了不少成本。

事实证明，鹤岗人不是没有消费能力，只是没有地方消费。虽然收入绝对值不高，但鹤岗人并不需要像一线城市的农民工那样背负沉重的房贷，工资中较高比例可以用于娱乐休闲消费。

小王店里的咖啡单价并不比一线城市低多少。一杯焦糖肉桂拿铁咖啡30元，一块提拉米苏32元。就连最便宜的美式也要20元，这个单价只比当地的咖啡低。连锁咖啡店的价格平均要高出两到三元。

“大多数人仍然认为一线城市机会最多，大多数东北人愿意移居海外。”小王说。 “但是其他地方的压力太大了，我不喜欢那么大的压力。”

鹤岗不只是房价

与鹤岗相关的标签大多与金钱有关：“买一套总价5万元的房子，用3个月工资全额还清”、“2020年末地方政府债务余额为13.11289亿元”...

但标签往往会揭示隐藏的东西。

鹤岗市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末全市户籍总人口97万人，其中城镇居民78.8万人。 34岁以下人口占28%，60岁以上人口占24.8%。

也就是说，鹤岗市还有近30万年轻人，每天仍然有衣食住行、休闲娱乐的需求。

拥有近百万人口和30万年轻人的消费市场，无论在哪个地区都不容小觑。

△ 年轻人在夜市举办烧烤派对。

此外，2020年鹤岗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4521元。按月计算，即每月约2043元。城镇非私营单位职工平均工资55114元。看似绝对值低，但以鹤岗“每间房5万元”的房价来看，当地居民还是有一定的消费能力的。这意味着，在房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每月可以花三四千元来改善生活质量。

小王选择“抓一些人”，其实在鹤岗来说是一个合理的策略。

事实上，除了小王的精品咖啡店，在鹤岗市中心，居酒屋、西餐厅、精酿啤酒等店铺悄然出现，装修与大城市无异。肯德基、小龙坎、上海阿姨、蜜雪冰城等连锁餐饮品牌也纷纷入驻。虽然繁荣程度无法与一二线城市相比，但也远没有刻板印象中的贫瘠。

即使在基础设施方面，鹤岗拥有顶级医院、5G网络、高铁、光纤宽带，这些都足以支撑商业的繁荣。

也许外界的想象不一样。在这座东北小城，至少在小王的店里，有很多年轻人喝着焦糖肉桂拿铁，欣赏着窗外美丽的风景。

刘慕轩 编剧

编辑|玛尼

布局丨庄静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