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小商品市场发展历程与改革开放成就：从无到有的经济奇迹

2018年春节前，义乌小商品出口达到高峰。

人们的愿景

20世纪80年代的义乌小商品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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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的义乌小商品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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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世界杯让义乌体育用品走红。

龚先明 摄

义乌几乎与每个中国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你家里的某样东西可能就是“义乌小商品”。

看似总是与“小商品”捆绑在一起，但义乌小商品的背后，却有大市场、大改革、大开放、大诚信。义乌的发展被评价为“无中生有”、“点石成金”。

“义乌是改革开放以来浙江县域经济发展的典范。”习近平同志担任浙江省委书记期间多次到义乌考察指导。

2015年12月4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的中非企业家大会上指出：“在我曾经工作过的浙江省，有一个小镇叫义乌，被誉为世界‘小商品之都’现在有数千名非洲商人驻扎在那里从事中非贸易。”

改革开放之初，非沿海、非边疆的义乌只是浙中一个工业基础薄弱、人多地少的农业贫困县。

义乌的“小商品之都”是“突围”出来的：早年，它被顶着“投机商”的帽子在街上叫卖。 20世纪80年代末，积累商业资金进入加工制造领域。进入新世纪，顺应电子商务潮流。现在正在探索的贸易方式改革指向“买全球、卖全球”……

回首前进的道路，我们可以体会到义乌政府部门的“担当”：他们顶住了开放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压力，构建了信用体系，推动“诚信兴商”，“失败了”。完成“窗口一次”为“放管服”改革再添钱……

踏着改革开放的时代鼓点，有着商业传统的义乌人奋力拼搏，勇敢地站在最前列，“在历史进步的逻辑中前进，在时代发展的潮流中发展”。 ”

群众敢于思考、敢于尝试，干部敢于担当，把商品市场“撬”出了夹缝。

1982年春天的一个早晨，时任义乌县委书记的谢高华走在县城的街道上。一名年轻女子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大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做生意？”

说起自己当时的鲁莽举动，何海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1978年，27岁的何海梅为生计发愁。全家人靠着丈夫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往往才半个月就已经捉襟见肘。这时，何海梅的哥哥从部队回家探亲，带来了十几张明信片——这在当时是一件新鲜事。何海梅和哥哥姐姐们商量：如果把这些明信片拿到电影院去卖，说不定就能赚钱呢！

我四处打听，没有人愿意去。何海媚自己去了，很快就卖完了。然后我尝试寻找一种购买商品和出售商品的方法。经过三天三夜，我盈利了32元！她眼睛闪闪发亮：“做生意可以赚钱，养家糊口！”当时，私人交易是被禁止的。如果抓住了，那就是“投机”。

谢高华接受询问当天，何海梅正在街头出售尼龙丝袜，被县政府“打击投机办”人员抓获，货物全部被没收。她沮丧又心疼，站在路边久久不肯离开。 “这时，我看到十多米外的路口，有一个人在走路、抽烟——这不是谢书记吗？我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几天后，谢高华在街上被另一名女子拦住。这个女人就是冯爱茜，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她的问题和何海媚一模一样：“为什么不让我们做生意呢？”

何海梅堵路20多天后，义乌县政府给她发来通知：县里正在开会，邀请她参加。会议当天，出席业务的人有三四百人，县里的官员都在场。谢高华在会上宣布，要引导农民进城创业。不违法的物品不能被没收。政府应该支持老百姓致富，谁再闹事，政府就对付谁。他说完后，观众鼓起掌来。然而何海媚却懒得拍手，因为她激动得擦着眼泪。

义乌小商品市场的第一步，就是从这些固执的义乌人的夹缝中“撬”开。在此基础上，义乌最终形成了“四许可”：允许农民进城经商、允许长途贩运、允许城乡市场开放、允许多渠道竞争。

在义乌县稠城镇，工商所所长在广播中号召商户一起做生意，一人带二人，二人带三人。何海梅非常热情，带着五十、六十个邻居朋友一起来做生意。

1982年9月5日，政府用水泥板搭起两排简易摊位，让商贩合法做生意。这就是义乌第一代路市场——稠城镇胡庆门小百货市场。何海梅成为市场上第一批的商户。

1984年，义乌县委、县政府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口号：兴商建县。今年12月6日，义乌第二代市场新马路市场落成，正式更名为义乌小商品市场。摊主们告别了油毡帐篷，搬进了室内。

最早在市场上取得出生证明的义乌就像一块海绵，吸收着涌动的商品，促进了各种市场因素的快速积累。

1986年9月，城中路第三代义乌小商品市场建成开业。拥有固定摊位4096个，临时摊位1000多个。产品也拓展到了服装、围巾、鞋子等。两年后，义乌撤县设市。

随着城中路小商品市场在全国范围内越来越火爆，来自全国各地的客商纷至沓来。 1992年11月，义乌第一个大型室内市场——篁园市场开业。市场摊位数量增至15000多个。生活用品、针棉、线带、鞋、纽扣、眼镜等成为主要商品。 。

36年后回想起来，当年谢高华召开的会议的重要性是不可估量的。这才是真正的“吃螃蟹”。

今年1月，浙江省委书记车俊表示：“要大力选拔像谢高华同志这样敢于担当、积极作为的干部”。这指出了义乌市场蓬勃发展的根本原因：敢想敢试的群众第一主动性。精神，干部敢于担当、虚心负责。

注重工贸联动，聚焦“义乌制造”，夯实小商品市场产业基础

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义乌人“不甘心只做‘搬运工’赚取差价”，开始从价值链的“低端”向“高端”攀登。

眼见百褶围巾供不应求，何海梅花15万元购买了一台台湾产的高温定型机。他自己生产和销售褶纱围巾和百褶裙。业余时间他还为别人打工，每天制作数以万计的围巾。

到20世纪80年代末，义乌已有2000多家“前店后厂”家庭作坊，自产自销。

1994年，楼中平不再流落街头，用卖塑料积累的资金购买了两台机器，办起了吸管厂。如今，他已成为全球“稻草王”。同期，新光集团、华鼎锦纶、浪莎袜业等相继出现，如今已成为同行中的佼佼者。

“这种工贸联动奠定了义乌的产业基础，正是这群活跃的生产企业，让义乌市场出现了爆发式增长。”义乌市商务局副局长黄士林说。

小商品的特点是新奇、快捷。不仅供应货，而且供应好货、流行货——这就是义乌人的理念。

在义乌，“热销”产品的生命周期往往很短，就像转瞬即逝的烟花。一时之间，更多“爆款”涌现，引领小商品时尚潮流。

想要一款产品成为“爆品”，就离不开创新。浙江蓝宇数字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郭振荣深知这一点。七年前，他带着自己的新技术——纺织品数码印花机来到义乌。彩色墨水直接印在纺织品上，精准美观。嗅觉敏锐的义乌市十字绣行业协会立即找到了他。

数字十字绣一经问世，就颠覆了整个行业。短短四五个月，就有200多家传统企业被淘汰，46家采用新技术的企业产值增长300%，利润率高达200%。

一辆玩具越野车冲进前面的水坑里，立即启动摩托艇功能在水中畅游；时尚的智能音箱可以自动识别周围环境并改变音质，还可以语音点歌；用3D打印笔画画桥是立体的……在为小商品设计创意配套产品的“宾王158文创园”里，70多家企业、200多名知名设计师小商品的转型升级不再是简单的改变外包装。产品从创意到科技含量全面提升。

正是得益于“义乌制造”和“义乌市场”的同步推进，义乌小商品经济多年来持续繁荣。

坚守诚信，构建信用体系，掌握通行世界市场的通行证

2000年左右，有一道关于义乌的“计算题”：“如果在每个摊位前停留3分钟，按每天8小时计算，逛义乌市场需要多长时间？”答案是“一年半”——义乌市场的繁荣由此可见一斑。

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越来越多的外国人面孔开始出现在义乌小商品市场。这个位于浙江中部的县级市与世界的距离越来越近。

如何在与国外市场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义乌人相信，以诚为本、以信立业，是通行世界市场的通行证。

2002年，义乌开始信用体系建设； 2006年，“诚信宽容”被确立为“义乌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 2008年，义乌发布市场信用指数； 2017年，义乌荣获“全国城市信用建设创新奖”；今年，义乌入选首批国家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示范城市。

在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前一年，义乌未雨绸缪，将“信用市场”建设列为政府工作重点，随即启动了企业信用体系建设。市场监管、公安、司法、财政等部门通力协作。

在义乌做生意有一个特殊的门槛：新老板必须经过培训才能上岗。训练是为了什么？诚信意识和服务意识。

义乌市场每家店铺的门上都挂着一块牌子——政府颁发的“诚信商家”小铜牌。星星越多，信用就越好。通过手机扫描商家二维码，即可查看商家的信用等级、是否按时发货、是否有拖欠工资等情况。对于信用等级高的商铺，义乌将提供低息信用贷款等优惠。评级越高，折扣越多。对严重失信的，将予以收回店铺、驱逐出市场的处罚。

这不，经营电信设备的商人王国田前几天尝到了诚信的甜头。一位巴西华裔商人找到了他的店，询问价格、质量、送货方式。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他还是很高兴地下了十万多块钱的订单。他告诉王国田，来到义乌，他首先在“义乌市场信用APP”上寻找值得信赖的店铺。当他看到王国田的店是五星级店，老板是中共党员时，他就果断下了订单。

在义乌做生意，诚信的企业和个人是可以开绿灯的。信用良好的企业和个人可以以书面承诺代替部分审批材料，优先领取许可证。失信将寸步难行——信用等级最低的E级企业被禁止进入市场、园区，并被限制申请金融信贷、参与招标投标。义乌信用信息共享平台汇集了58个政府部门、104家金融机构的1550条信用数据，覆盖41万法人和其他组织、220万自然人，记录超过1.8亿条。

何海梅说，她做批发时生意很红火，因为她向收到货的商家承诺，卖不出去可以退货。 “在这里，诚实的传统得到了传承。”

不断深化改革，激活市场活力，贸易发展平台越来越宽

2011年，国务院批复《浙江省义乌市国际贸易综合改革试点总体方案》。这是我国第一个国务院批准的县级城市综合改革试点，也是浙江第一个国家级综合改革试点。

改革的首要任务是探索建立贸易新方式。 2012年，义乌试行市场采购贸易方式，促进国际贸易便利化。此前，采用一般贸易通关方式，每类商品均需单独报关。由于出口小商品数量少、品种多、更新快，“一个集装箱往往就是一个小超市”，几十种到上百种拼装货物，每种货物都要一一核对，容易出现导致“出口受阻”，耽误时间。不少经营户和企业因此失去了订单。

市场采购新交易方式可通过自检、核查、核查三种方式分类检查。海关、检验检疫部门对市场采购贸易方式采取便利通关措施。约80%的商品可通过窗口审查放行，大大提高了检验检疫效率。多年建立的诚信体系已经转化为效益：诚信等级高的企业在报关时可以查验甚至免验放行。

贸易便利化政策试行后，义乌小商品出口爆发出活力：2012年9月至2013年6月，出口连续10个月同比增长超过150%，全年累计出口157.7亿美元同比增长4倍，其中通过市场采购贸易完成的出口量占78%。

义乌改革力度毫不放松，紧跟发展节奏，商贸市场始终充满活力。

商机总是与“快”字联系在一起。如何做到“快”呢？义乌不仅在浙江较早启动“最多一趟”政务服务改革，还继续“加大力度”，设立“一趟未果”投诉处理窗口。只要是因事前一次性告知不够、服务流程改革不完善等因素导致事项无法一次性完成的，都可以到该窗口投诉。

某公司财务人员于女士到市行政服务中心更改了公司纳税申报系统的登录密码。因为她不是公司老板，材料上也没有加盖公司公章，所以她无法按照程序办理。 “尝试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成功。”窗口工作人员没有推脱，而是通过询问直接联系了商家老板，确认情况属实，成功为于女士办理了此事。

此次事件发生后，市行政服务中心做出了新规定：今后如遇到此类情况，窗口负责人可直接联系企业主，在确认其同意后进行处理。 “我们改革的目的就是让老百姓办事更方便。”义乌市行政服务中心副主任王志坚表示，由于疏通堵塞不断，“‘一试不成’的窗口越来越冷清。”

改革意识贯穿全组织。 “我们的集装箱是晚上9点到达义乌港的，已经超出工作时间了，但海关会加班帮我们通关。在口岸少耽搁一晚，可以为我们节省不少成本。”义乌进出口贸易商张建平感叹，“这种服务在其他地方恐怕很少见。”

除了国际贸易综合改革试点，义乌目前还承担着现代物流创新发展试点、金融专项改革试点、电子商务大数据应用统计试点、电子商务大数据应用统计试点等15项“国字头”改革试点任务。国家社会信用体系创建示范城市。

借助改革的力量，义乌的贸易发展平台越走越宽：机场成为国际空港、义乌铁路口岸是全国唯一的县级市铁路口岸、县内唯一的国际邮件互换局设立保税物流中心，成为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

线上线下互动，致力于“互联网+”，开创线上新世界

近年来，网络购物浪潮席卷而来，带来了与传统购物完全不同的交易模式。

当这波浪潮刚来的时候，义乌市场的很多商家并没有认真对待。 “开店了，生意就会上门”，成了他们的习惯性思维。

经营管理义乌小商品城的浙江中国小商品城集团有限公司自1993年成立以来，以“市场引导”为首要任务，负责研究市场、贸易和全国专业市场特点，指导义乌小商品城的发展。市场趋势。

通过研究，商城集团提出要与时俱进、因势而变，打破传统市场的路径依赖，推动线上线下融合，提供各类平台培养商户，将7.5万家商户全部搬迁到义乌小商品官网商品“义乌购”。有300万个在线产品，平均每天有15万个独立用户访问。去年，“义乌购”线上总交易额突破60亿元，线下撮合交易额达到400亿元以上。

“你有张良吉，我有壁梯。”成源工匠负责人张平说，他在小商品城设立的网上服务区学会了如何做电子商务。线上线下的融合，让他的生意如虎添翼。日前，海宁的艾先生为一家酒店采购了装饰材料。他先是在网上对比了各公司的产品，然后又来到小商品城一区的诚源工艺品有限公司现场验货，然后下单。

“我不认为网上购物会将实体店逼入绝境。事实上，两者是相辅相成的。需求量大的顾客往往必须在下订单之前亲眼看到产品。”张平告诉记者，2007年他开店时，店面还不到5家。平方米，现已扩大至1000平方米，销售额达到5000万元，线上线下账户各占50%。

在义乌，像张平这样既坚守实体店又在网上打响名号的商家越来越多。 2017年，义乌中国小商品城成交额达1226亿元，同比增长10.9%；与此同时，义乌市电子商务交易额达到2220.03亿元，同比增长25.3%。

义乌市场不仅是电子商务的聚集地，也是网上商品的供应地。据统计，国内零售网商70%的产品和批发网商80%的产品来自义乌。

“现在义乌每天有500万个快递订单，单件平均快递费用不到2元。”义乌申通快递公司公关部陈振龙表示，这背后是义乌电商企业的规模效应和营商环境。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到义乌寻找创业的第一桶金。义乌有一个青烟柳村，当地人口1700多人，却聚集了2.5万多名电商从业者，年销售额近50亿元。在义乌，像这样的淘宝村还有数百个。

买全球，卖全球，搭上一带一路快车

“买全球，卖全球”是义乌人追求的发展目标。

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义乌迅速开拓国外市场，成为小商品出口的排头兵，与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有贸易往来。走进义乌中国进口商品城，德国馆、白俄罗斯馆、韩国馆等星罗棋布。这是国外日用消费品进入中国市场的重要平台。

“我们不认为这个业务太小。”浙江中国小商品城集团有限公司党委副书记包华表示，外商来到义乌后，除了购买中国商品外，还可以从其他国家带回一些特产。 “现在每笔交易金额不大，但当进口贸易成熟后，义乌将成为全球商品一站式采购的理想场所。”

目前，义乌常年有来自100多个国家的1万多名客商，其中不少来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

义乌正在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打造小商品中转集散中心。在捷克首都布拉格，捷克站物流园建设已启动。园区提供干线运输、保税仓储等跨境电商全产业链综合服务。将打造成为欧洲产品采购中心，充分发挥义乌市场贸易优势。

跨境电商已成为拉动义乌电商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今年上半年，义乌对“一带一路”参与国进出口627.2亿元，同比增长7.3%；贸易额占全市进出口总额的50.6%，对全市外贸增长的贡献达到40.9%。

“这款黑山国宴酒现已进入中国市场，走上老百姓的餐桌。”义乌维拉酒业销售经理李云德表示，义乌市场上的进口产品越来越多。

2014年11月18日，首趟中欧班列“义新欧”从义乌出发，开往西班牙首都马德里。目前已开通9条运输线路，覆盖35个国家，涵盖日用品、服装、箱包、五金工具等近2000种中国制造商品，成为小商品到达全球的物流首选。

今年上半年，义乌海关累计监管中欧班列11250标箱，同比增长115.52%。连接西班牙、俄罗斯、捷克的3条线路实现双向正常运营。

“义乌搭上了‘一带一路’快车。”浙江盟德进出口有限公司总经理周旭峰与西班牙有贸易关系。过去基本上都是通过海运。货物到达西班牙港口后，陆路运输至马德里需要3至7天的时间。天哪，不但成本高，而且资金周转也慢。 “同样的钱，如果一年用海路运输6个往返，就可以乘坐‘一新欧’10个往返，划算多了。”

而这，正如义乌过去40年一样，诠释了改革开放的无穷活力。

版式设计：蔡华伟

《人民日报》（2018年8月17日第16页）